肉-《第三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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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思维停了五秒。她是如此的真实,真实的仿佛我向前踏出一步伸出双手就可以将她抱入怀中。然而我刺痛的心也在提醒着我,我这一生都没有机会与她再次相拥,无法重新感受她的体温,聆听她的心跳。因为在我面前的姑娘,早已成了一个长眠的睡美人。

    “阿绅。”清晰的两个字从面前这个清秀的女孩嘴里吐了出来,却让我的全身瞬间布满了冷汗。

    “小…小梦,怎…怎么”我瞠目结舌,极度的恐惧让我暂时丧失了对大脑语言区的控制。

    “听我说,阿绅。”女孩微微蹙了下眉,摇了摇头,惹得额前的刘海也随之晃了两晃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呜啊!”女孩的“你”字刚说出口,一瞬间,就像将影片突然被放慢到一帧一帧,然后再缓慢地逐帧播放一般,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,女孩的声音也被硬生生地拖慢,每个字符都被失真的拉长到令人作呕。同时,我目光所及的沙发、电视、女孩的身体也开始不停地扭曲摇摆,速度由缓至疾,扭曲的程度也逐渐增大。

    少女在我面前不停地加速扭动着,“嘭!”的一声闷响,很像是放在水缸中炸裂的二踢脚,在我的眼睛已经追焦不到她身上的变化时,毫无征兆地炸成了几块血肉。与此同时,周围躁动的环境也重新回归平静,漆黑的平静。除了几块跳动着的肉,我的视线中只剩下了无边的黑暗。

    我茫然地看着散落在黑暗中的几块血肉,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,突然的令我不知所措。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我面前诡异的景象,在一团乌黑中,不知从哪一个点射出一束微弱的光线,照映在碎肉上,显像出油腻的光泽。

    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块肉,很普通的一块肉,普通的和超市里封着保鲜膜的五花肉别无二致。从裂开的切口看过去,依次是黄白相间的脂肪层,浅红色规律蠕动着的肌肉,在它们中间不停地流淌着浓稠的血液,边缘呈现出不规则形状的断裂骨茬。我甚至可以进一步看到这块肉里面运作着的脂肪纤维组织,看到时不时断开又重组的细胞分子结构链。

    更诡异的是,这几块肉好像在逐渐长大,从粗略整齐的方形慢慢膨胀为不规则的多面体,我忽然有种错觉,它正在对我表达着什么。

    “醒醒,醒醒。”我突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,如同坐着忽然下坠的电梯,脑中“轰隆”作响,一下子睁开了眼睛。随着视力的恢复,我看见川江正半蹲在我的面前,左手捏着我的右臂,用力摇晃着。而我正躺在客厅的地上,上身半倚着沙发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,想睡觉不去床上,躺在地上装凶案现场吗?我说我按了半天门铃怎么也没人给我开门呢,幸好我在包里翻到了钥匙,要不我今天只能回警局睡觉了!”

    川江姓于,是我的发小兼室友,母亲是市地方戏院的艺术家,和我母亲关系非常。作为同时拥有健壮体魄与精细内心的男人,川江从小打别人打到大,高考时也顺利地考上警校,毕业后又接连破获了几起重案要案,年纪轻轻就爬上了重案组副组长的位置,当然,我这个大学主修犯罪心理学的医生帮了他不少的忙。

    刚才的诡异画面仍然在我的脑中盘旋,让我一时有些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“哎哎,阿绅,你魇怔啦?”川江见我半天不答话,又摇了摇我的胳膊。

    “没事…”我左手扶着脑袋,试图缓解太阳穴一下接着一下的跳动,“快帮我倒杯水。”

    “给你!”川江不耐烦地将水杯放在茶几上,清澈的矿泉水来回震荡着,一小部分洒了出来,顺着外壁淌到桌面上。

    我拿起水杯,蜷缩在沙发上,瞥了眼墙上的时钟,里面的时针与分针恰好连成了一条直线,八点十分。喝了口水,我还是没忍住将刚才的事讲给川江。

    “一个人在这里爆炸了?不断长大的活着的肉?你做梦的吧!”川江听完我的叙述,连珠炮式的问句冲入了我的耳朵,随即没好气地说道:“我好不容易有一天能准时下班,不带这么逗我的,你又不是写的,哪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啊!得嘞,您老慢慢自娱自乐吧,我先去洗澡了。”对着川江,我下意识地隐瞒了我看见了小梦,转而用“一个姑娘”代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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